黄岛区的秋天总是刮着风,每每出门,便能看见片片落叶在秋风的牵引下舞动。秋叶舞累了,就一簇一簇地拥在石径上。那些明净而光明的秋叶,在深秋里深挚地触动了我。在我斑驳的记忆中,总有一些无法了却的牵挂,交织着血与泪。轻轻拾起一片秋叶,我的思绪飘回到姥爷身旁……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将我留在农村姥爷家里,我与姥爷一起度过了快乐的三年,对姥爷的感情也是最深的。那时的姥爷,腰背依然挺拔,每天总有使不完的力气:种田,挑水,浇菜,做饭……当我调皮捣蛋时,姥爷总是用他那布满老茧的双手轻轻拍打我的头,嘴角挂着宽容的微笑。冬日的早晨,姥爷总是早早起床,为我生好炉火,屋内弥漫着暖洋洋的气息;夏日的傍晚,姥爷总是陪着我在院中的梨树下荡着他亲手为我做的“专属秋千”;秋日丰收时,姥爷总是带着我去田地里看玉米,看麦浪,看油菜花……
也是在深秋时节,父母接我回城里住,姥爷送了一程又一程,在后视镜远去的视线里,他和我挥别的手臂迟迟不肯放下,车行得越来越远,姥爷和村头的枯树融为一体,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渐渐地,我长大了,不再是姥爷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姥爷也变老了:瘦巴巴的身架,摇摇晃晃的步履,佝偻的背在树荫下像一座拱桥,全身的皮肤也皱巴巴的,枯黄的脸上皱纹像渔网。随着学业的繁忙,看姥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每次回去,姥爷总是会拿出过期的零食和放了很久的牛肉,虽然过了保质期,可我知道,过期的不是零食,是思念与错过的等待。看着姥爷满含爱与关心的笑容,我却只能回以眼底磅礴却又无声的大雨。
来上大学的前一个月,姥爷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从农村来到我家。他抖着手,弓着腰,慢慢地从里衣兜里一层一层地翻出一沓崭新的钱,他凑近握住我的手,用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今年73岁,我一年可以回家两次,如果他再活十年就可以见我20次。听完这话,我那强忍泪水的眼眶瞬间湿了,心中涌起无尽的愧疚与辛酸。
缓缓松手,枯黄的秋叶便随风而去。风啊,你能将这片饱含我思念的秋叶带过山川,带过河流,带到姥爷身旁去吗?(作者:黑娜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