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忆1984-1988年的南大生活,不能不说当时的老师。其实,我本来不敢用这个题目,最适合写这个题目的应该是罗一民老师。罗一民老师是我们刚入学时的法律系党总支书记,后来好像是方腊生老师和王惠民老师。
我对罗一民老师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他后来成为省政协副主席,而是他经常到学生宿舍来看望学生。应该是84年秋天的一个吃晚饭的时候,他来到新7舍一楼,进到我们宿舍。当时我正在油印一份报纸,叫《新竹报》。
我和我老婆的故事可以写一本书,但这不属于南大故事。她和南大的关系只有五件事。第一,在1986年-1988年间给我写信。每次我收到寄件人为“北京外国语学院139信箱”(后来一窝蜂地改成了“北京外国语大学”)、收件人为“南京大学209信箱徐海”的时候,我都要紧紧地按住我的心以免跳出来(也巧了,她后来的手机的前三位和后三位分别是她和我的邮箱)。86-88年,我所有的才华都集中地体现在给我女友回信中,包括在操场边外语系前面的草坪上捡起一片白桦树的树叶,连通信件一并寄给远方的她。
第二,1988年7月大学毕业我去北京玩(当时借了我以前讲过、今后还会在东厢房继续讲的好友小樊的照相机)。玩结束后和前文(一)中谈到的大律师同学盛建明的女朋友(和我老婆大学校友)一起回到七月流火的南京。那时候同学们都在流了数不清的眼泪后从南京新站(我也搞不清是哪年建的,居然叫新站) 、南京西站(已经消失)、浦口站(影子都不见了,现在都成了博物馆)离开母校,返回家乡,只有南京籍同学、现在是法院领导的A同学热情地接待了回到南京的小伙伴们。A同学 used to be帅,皮肤又白。今天,当你看到他大腹便便的福相,你纵有惊天的想象力,也没办法想象当年他对女孩的杀伤力。两位同学的女友来到南京体会到了A的人格魅力。A同学作为当地人给我做了一次“接待指南”的报告,告诉我哪里好吃、哪里好玩。
第三,1990年,她到当时的斗鸡闸,报名托福考试,与当时无数有为青年一样,人在中国、心在彼岸。
第四,我们南大校长曲钦岳的公子后来成了她的同事(故事很多)。
第五,因为我,她认识了我的很多同学,对我们班同学印象极好,特别是同学T。同学T是海关领导,我老婆认为T是人中君子,和盛建明一样是纯粹的人。
我有很多同学分配到了海关。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辣么多同学分到海关。当年,我的辅导员张理老师也要我在南京海关和江苏省出版局之间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版系统。如果当年我选择了海关,我今天穿上海关制服的样子一定很帅,前提是拼命吸气,把自己的大肚皮藏起来。
我之所以突然从讲南大往事讲到我老婆,不是我思路不清、大脑一片浆糊,而是那张“新竹报”。一旦谈到报纸,我立刻想起我老婆经常和我讲的一句话:“你的职业有二,杂志主编或大学老师。你像你爸爸。像你妈妈多好……”我喜欢办报纸,我在消失了的丹徒县的大港中学时就办黑板报,在中学黑板报上因为批评学校而受到学校批评。刚进南大时为什么要办一份“新竹报”,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报纸办了三期左右,上面刊载了作为新生的我们对家乡的思念以及对未来南大生活的美好向往,还有其他一些无病呻吟。
罗一民老师黄昏来看我们的时候,我满手油墨,正用推子推印(by the way,版也是我刻的)。罗一民老师对我们大为赞赏。他后来离开了南大,到了工商局,再到南通,最后在省政协副主席位置上退休,现在还在江苏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做理事长。罗老师是个学人,他前年和我一起听完许纪霖先生在先锋的讲座后,商量如何发表他三个11年的日记(南大、省工商局、南通)时,和我一起忆起了这段往事。
编稿都在冬天,新7舍一楼冬天很冷。83级学兄、现在也是大律师的施建辉在水房冲澡,边冲边唱。他的嗓门很大,只是我们从他变调的歌声中感受到他正在忍受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宿舍尽管很冷,但比后来消失的南平和西平要好得多。在冬天,我们从南平、西平晚自修回来时脚都冻得僵硬。80年代中期南大的冬夜,我们如饥似渴地读书,看书到忘我。深夜,南平、西平熄灯的催促声频频吹起,而我们竟然完全忘记了不能动弹的双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