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初，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其社交账号上提到了西巴尔干。他向欧美伙伴发出警告，称俄罗斯的恶性影响很快会破坏欧洲其他地区，西巴尔干首当其冲。他还补充道自己“有一些证据”能证明，俄罗斯将利用西巴尔干的不稳定局势来挑起该地区被冻结的冲突。

自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巴尔干媒体一直关注着冲突外溢到西巴尔干地区的可能，对俄罗斯国家及其代理人与西巴尔干当地政治精英的关系作出分析。乌克兰总统此次直接提及西巴尔干地区面临的威胁，原因与依据何在？我们有必要梳理和总结俄乌冲突爆发近20个月来西巴尔干及其附近国家的媒体报道，重新审视回答俄乌冲突或俄罗斯如何影响西巴尔干问题而形成的几个观点。

首先，需要提到的是，西巴尔干内外十多个国家的媒体几乎一致同意，这一影响的重点与塞尔维亚有关，或是对塞尔维亚政府的影响，或是对塞尔维亚境外塞族组织和政治力量的影响。不仅塞尔维亚政府一直拒绝追随欧盟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并自称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而且塞尔维亚境内外的塞族对俄罗斯的支持度以及普京在塞族群体中的感召力也可见一斑。还有部分保加利亚和北马其顿媒体报道了保加利亚亲俄的极右力量（与复兴党有关）对国家的消极影响。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巴尔干国家被指控迎合俄罗斯代理人的影响。

在这些指控中，最突出的派别是以科索沃（临）政府、总统和政客为代表的将科索沃问题国际化的加速主义者。他们的惯用伎俩是通过强调俄罗斯在科索沃（临）北部和贝尔格莱德的邪恶影响获得挺乌反俄的国际社会更强的支持，从而推动国际社会承认科索沃（临）的进程。由于科索沃（临）北部近一年的紧张局势较为频繁，该派别在西方媒体和舆论中产生一定影响力。与此相关的观点是以部分科索沃（临）媒体为代表的“特洛伊木马论”，他们否认塞尔维亚的自主政策，认为塞尔维亚在全球局势紧张升级时只能充当俄罗斯的代理人。

此外，还存在以黑山前执政党社会主义者民主党为首的主张“俄罗斯世界”与“塞族之界”共同对西巴尔干施加影响的观点。经历了2016年的黑山政变以及2018年以来的塞尔维亚东正教会财产争端，该派认为俄、塞在积极阻挡黑山和周围国家加盟入约进程的共同利益驱使下，不断施加影响。这一派别的范围原来仅在黑山国内，最早为黑山加盟入约进程受阻提供了一种解释方案。在波黑，以穆族政党和政治力量为主的派别提出了一种最不堪一击的联系论，即凡是乌克兰危机的外溢现象都一定反映到西巴尔干及该地区的核心问题所在——波黑。这一说法往往围绕塞族共和国领导人多迪克与俄罗斯的友好关系展开，认为任何在西巴尔干的主要地缘政治变化都一定对波黑的政治状态产生影响，包含塞族共和国从波黑分离的风险等。

在西巴尔干地区之外，克罗地亚媒体常持“入盟进程安全化”的观点，认为俄乌冲突带来的地缘政治格局变化导致欧盟不得不放弃了以前较为轻视西巴尔干候选国入盟的态度，而是将这些候选国面临的安全挑战与欧盟和北约国家的安全协调政策挂钩。该观点认为塞尔维亚最近的武装建设直接威胁到克罗地亚，导致后者不得不加入这场军备竞赛并试图恢复从前在地区发挥的“保卫欧洲价值观”作用。而越远离西巴尔干的国家就越认为冲突对安全的威胁更广泛，例如斯洛文尼亚媒体则强调俄乌冲突可能导致“多米诺效应”，认为冲突外溢到西巴尔干可以激活多个区域热点危机。

由于俄乌冲突的持续进行和国际制裁的实施，也有不少国际分析师认为近一年多来，俄罗斯对西巴尔干的影响未见增长，反而是处于被冻结或减少的状态。以俄罗斯处理南高加索危机作为参照，俄罗斯虽然口头上还关注西巴尔干地区，但实际上已经没有能力或兴趣在乌克兰之外的地区与西方国家较量。但是，这种观点在西巴尔干主流媒体没有太大知名度，该观点的支持者仍然在边缘媒体发表和分享评论。

正因如此，泽连斯基的警告更像是媒体“回声室效应”产生的结果。在未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发出的警告很可能仅参考了近20个月来媒体在西巴尔干地区关于俄罗斯势力影响问题而盛行的各种观点。